“在之前几年的一段时间内，我们跟相关部门介绍超低排放时就说，超低排放就是湿式电除尘，湿式电除尘就是超低排放。”环保部环境工程评估中心火电环保中心副主任莫华，在今年5月中国环境科学学会召开的一次会议上如此表述。

但是，近年来，对粉尘浓度的超低要求，激发了各方尤其是环保企业对技术革新的思考，催生了更多的适应各种机组性能的超低排放技术。莫华在上述会议上也坦言，现在超低排放技术的格局已经不是湿式电除尘技术一枝独秀了。

相关专家分析，以龙源、菲达、凯迪、清新4家电力环保公司为代表的煤电超低排放技术路线，基本覆盖了全国煤电企业的环保改造，可谓中国超低排放的“四驾马车”。

“超低排放就等于湿式电除尘”的时代终结

“前一个阶段，湿式电除尘器在国内燃煤机组有一窝蜂而起的现象。各种技术均有表现的空间，我们的建议是适量开展，不断总结。”中国电力工程顾问集团公司副总工程师龙辉，在今年年初由中国电力科技网组织召开的“首届煤电超低排放和节能改造技术交流会”上谈道。

尤其对于燃低硫煤的电厂，龙辉建议采用低低温技术与高效电除尘器及高效湿法烟气脱硫工艺结合的协同治理工艺路线，满足超低排放要求，暂不考虑采用湿式电除尘技术。

“湿式电除尘也存在一些不足，如占地大、投资高，某些技术维护量大、外排废水量大，对脱硫系统水平衡有影响等，而在湿法脱硫区域，除尘功能还有待挖掘。”在日前北京国电龙源环保工程有限公司(简称龙源环保)组织的技术鉴定会上，该公司总经理唐坚告诉《中国电力报》记者。

作为国内最早从事电力环境污染治理的企业，龙源环保从1993年成立至今，在脱硫技术上，从技术引进到自成一家，到目前已形成了一系列适应中国环保要求的特色脱硫技术。截至2015年底，龙源环保累计投运的烟气脱硫新建工程机组容量在参加中电联火电厂环保产业登记的环保公司中名列前茅。

“在科学挖掘微细颗粒物机械捕捉机理基础上，龙源环保研发了可有效提升脱硫系统除尘效果的DUC(De-dust unit for Ultra Clean)功能单元，这一单元与湿法脱硫系统(第一代或第二代)有机地融为一体，实现二氧化硫和粉尘同时超低排放。”相关报告显示。

由中国环保产业协会电除尘专委会编著出版的《燃煤电厂烟气超低排放技术》，首次对我国超低排放的技术路线及相关技术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总结。在总结当前技术路线时，首先介绍了浙江菲达环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菲达)重点推广的低低温电除尘技术。

我国环保企业从2009年开始加大对低低温电除尘技术的研究。近年来，菲达联合华能国际研发的低低温电除尘技术，是借鉴和吸收国外低低温电除尘技术，并结合国内燃煤电厂实际情况以及工艺，创新开发的新一代低低温电除尘技术，将烟气余热利用和电除尘有机结合，集高效除尘、节能、节水于一体，无二次污染。

“我们产品的优点在于投入小、能耗低。目前可以说是达到同等效果投资最少的超低排放技术。同时，我们在末端治理过程当中把节能放在最高、最重要的位置上。”北京清新环境技术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清新环境)董事长张开元，在接受《中国电力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张开元所说的这种技术就是单塔一体化脱硫除尘深度净化技术(简称SPC—3D技术)。2015年国内61家电厂近200台机组在实施超低排放改造时，选择了SPC—3D技术。其中，于2014年9月最早应用该技术的大唐云冈热电项目至今已经成功运行近两年，环保部环境工程评估中心对该项目烟气污染物进行了持续3个月的监测评估并得出分析报告。2016年3月31日，该报告通过业内权威专家一致认可通过，山西大唐云冈热电成为首个通过国家级环境评估检测的超低排放项目。

在2016年上半年，一套“超低排放的高深之道”经媒体报道后，在煤电环保界引发广泛关注。“这是我们武汉凯迪电力环保有限公司(简称武汉凯迪)与华能国际联合开发的、具有完全自主产权的高效渐变分级复合脱硫塔技术，该技术达到了‘高效除尘、深度脱硫’的要求，所以被称为高深之道。”武汉凯迪总经理薛菲告诉《中国电力报》记者。据薛菲介绍，该技术填补了高灰高硫煤单塔深度脱硫高效除尘技术的空白。

技术路线选择考验决策者智慧

“采用何种技术路线实现超低排放，这个问题我们交给企业自主选择。”国家能源局总工程师兼电力司司长韩水在接受《中国电力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在中国电机工程学会环保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朱法华看来，燃煤电厂烟尘超低排放技术路线的选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要考虑一次性投资，也要考虑长期的运行费用;既要考虑投入，也要考虑节能减排的产出效益;既要考虑技术的先进性，也要考虑其运行可靠性;既要考虑超低排放的长期稳定性，也要考虑故障时运行维护的方便性;既要立足现在，也要兼顾长远。“这是对决策者能力与智慧的综合考验。”朱法华表示。

中国环保产业协会电除尘委员会副秘书长郦建国建议，超低排放技术应用应充分考虑电厂的实际情况，应“因地制宜、因煤制宜、因炉制宜”，必要时可采取“一炉一策”，同时应统筹考虑各污染控制设备之间的协同作用。

“两年前，当讲到颗粒物5毫克/立方米排放要求时，电力行业、环保企业、环评机构、管理部门等几乎都是同一个声音──‘湿式电除尘改造’。”国际电除尘学会原主席、浙江大学教授闫克平在接受《中国电力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而今，不上“湿式电除尘改造”实现超低排放开始被广泛接受和推广。

“能干不湿，能电不袋”是华能国际提炼出的超低排放除尘秘诀，具体指的是，能用干式电除尘就不用湿式电除尘，能用电除尘就不用电袋(布袋)除尘。“如今，只有在极少数特殊情况下，才会采用湿式电除尘技术。”相关专家表示。

华能长兴电厂厂长白玉峰向记者比较了低低温电除尘和湿式电除尘两种技术路线的效果。华能长兴电厂60万千瓦新建机组和同时期同容量某电厂机组在烟尘排放小于5毫克/立方米时，华能长兴电厂采用菲达环保与凯迪环保参与的“低低温电除尘+脱硫高效除尘塔”协同路线，某电厂选用“低低温电除尘+湿式除尘器”技术路线。结果表明，华能长兴电厂高效协同技术路线大幅降低初投资约3400万元，并显著节省年运行费用约152万元/年。据了解，低低温电除尘技术路线中烟气冷却器的投资成本，一般可在3~5年回收。

清新环境监事会主席兼营销总监王月淼告诉《中国电力报》记者：“清新环境的超低排放技术已经应用于全国的28个电力集团的240余台机组，其中包括运行周期最长的大唐云冈电厂、含硫量为7400毫克/立方米的高硫分燃煤电厂山西武乡电厂、新建百万机组同步实现超低排放的神华国神万州电厂、山西省劣质煤循环硫化床代表项目格盟平朔电厂、仅使用管束式除尘器实现烟尘超低排放的国华孟津电厂及高硫煤节能改造百万机组典型代表项目华润蒲圻电厂等不同类型的燃煤发电机组，在运行能耗增加很少的前提下完全达到国家超低排放标准，这充分证明了这项技术的适用性、实用性和经济性，以及市场的高度认可。”

“我们推出的凯迪II代高效脱硫除尘托盘塔技术和高效渐变分级复合脱硫塔技术，大大拓展了烟气协同治理技术对煤种的适用范围。这意味着这一超低排放技术可以满足我国90%以上的火力发电厂的改造。”凯迪环保总经理薛菲对《中国电力报》记者表示。据了解，这两项技术已成功应用于国内40多个超低排放建设和改造项目中。

关于煤电的超低排放技术路线，专家们也有各自的看法。

莫华：超低排放的长期稳定性评估有一定局限性

环保部环境工程评估中心火电环保中心副主任莫华认为，目前，我国应拓宽对超低排放技术路线，特别是各主流超低排放技术路线的测试与评估。超低排放的低浓度烟尘可以准确测量。超低排放的长期稳定性评估有一定局限性。因此，应在加大多种技术路线测试评估基础上制定 《燃煤电厂超低排放工程技术规范》等相关规范。此外，在超低排放的跟踪评价、评估基础上，还需进一步研究“十三五”火电超低排放的政策实施效果评估，结合火电标准实施评估、固定污染源源强核算手册工作，明确达标评判标准、非正常工况考虑、脱硝系统真假超标问题、排放标准修订、国控平台联网等。

毛健雄：把全面实施超低排放和节能改造结合起来

清华大学热能工程系教授毛健雄认为，在当前的超低排放改造热潮中，应该将超低排放改造和节能改造结合起来。一方面，实现节能型超低排放，尽可能降低超低排放设备和系统的能耗。另一方面，在超低排放的改造中，和节能改造结合起来，将污染物排放控制设备、系统与煤电的热力系统统一起来进行考虑，抓住锅炉关键设备。锅炉的改造包括磨煤机和制粉系统，燃烧器和空预器的改造。实际上，现在已经开发出许多低漏风率的空预器密封技术，低能耗高煤粉细度和低风粉比的中速磨技术，先进的低氧高效率燃烧技术，这些节能技术应当和当前的超低排放改造技术结合起来。上海外高桥第三发电有限公司是把全面实施超低排放和节能改造结合起来的典型。

安德鲁-敏庆纳：短期内煤电的主导地位是不可取代的

国际能源署洁净煤中心主任安德鲁-敏庆纳认为，中国的超低排放政策非常具有挑战性意义，也非常重要，显示了中国在正确的地方实施正确的政策以实现既定目标。我们看到中国已经有很多电厂取得了显著的节能减排成效。

煤电在当前中国电力行业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逐步形成了煤炭高效率低排放利用，将使煤电在未来几十年的中国电力行业发展中继续占据主导地位。虽然其他能源形式也不断引入到电力行业，但是只会作为辅助支持。在短期内煤电的主导地位是不可取代的。虽然有排放问题，但是中国已经在提高燃煤发电效率方面取得了大量成绩，有效减少了污染物排放。

闫克平：我们更应该系统研究如何协调开展超低排放二次改造

国际电除尘学会前主席、浙江大学工业生态与环境研究所教授闫克平认为，近年来，燃煤电厂超低排放已成为行业内的大事，很多企业都在进行超低排放改造，并取得了一定的积极成果。过去二三十年中，除尘、脱硫及脱硝等主要环保设备一直在改造中，今天我们更应该系统研究如何协调开展超低排放二次改造?什么时候开始改造?采用什么技术方案或环保设备具有宽广的适应性、煤耗低、水耗低、无二次污染等。比如，对采用海水脱硫的燃煤机组，是应该在脱硫塔前实现烟尘的超低排放?还是在脱硫塔后采用湿电实现超低排放?排放的废水是否需要深度处理?再比如，长期氮氧化物超低排放宽负荷运行下，SCR催化剂如何影响电除尘、电袋或布袋除尘?低温省煤器一旦泄露，电厂如何实现超低排放运行等。

注：本文整合自《中国电力报》、中电新闻网两篇报道，原标题分别为《“超低排放等于湿电除尘”时代终结？煤电超低排放技术路线面面观》、《超低排放·大家谈|拓宽对技术路线测试与评估》，内容有改动。版权属原作者。